上午, 蘇妲己從睡夢中醒來，聽見臥房外有窸窸窣窣的響聲。

難道姜青雲還沒走？蘇妲己心裏感到疑惑。

記起前夜從會所回來的情境, 蘇妲己再次體會到了什麽是禽獸指數滿格。若不是突然來人，而她又不願意, 姜青雲幾乎從進電梯就開始了。

正胡亂想著，蘇妲己走出了臥房。客廳裏堆放著各個大小箱子，一群搬家工人剛剛出門。

“結婚之前，我會住在這裏。”姜青雲拆開箱子, 拿出了其中的私人物品。衣物、書本、還有公司裏帶回來的文件。

姜青雲看蘇妲己不做聲, 又補充了一句道：“放心，我不會占你便宜。做了多少次, 我給多少次的錢。”

姜青雲以為羞辱了蘇妲己, 但莫名的, 話一出口，他的心也在隱隱作痛。

該死！姜青雲恨蘇妲己，但更恨他自己。

蘇妲己輕嘆了口氣。她回屋換了身dolce&gabbana的魚尾貼身裙裝，外披了件maxmara的米黃色大衣，襯得她肌膚雪白，通身上下，盡是婀娜嫵媚。

蘇妲己走到大門口穿鞋, 突然, 被一雙手握住了肩膀。

“你要去哪裏？”

蘇妲己不用轉身, 單憑姜青雲此刻的聲音, 就能想象到他神情的陰沈。

“吃飯, ”蘇妲己轉身回道，“難道你想我燒給你吃？”

姜青雲凝視了蘇妲己片刻。驀地，他關上了蘇妲己身後剛剛打開的門。

“冰箱裏有菜，”姜青雲冷言道，“你可以燒給我吃。”

蘇妲己自認絕沒燒菜的天賦。唯一和女性朋友學到的，只有炒雞蛋，還不是荷包蛋。她不想丟人，可又看姜青雲語氣堅持，只好硬著頭皮進廚房。

姜青雲倚廚房門站著，一臉玩味地看蘇妲己在鍋臺間手忙腳亂。

偶爾，蘇妲己嗔怪他道：“你最好有心理準備，我燒的菜不一定能吃。”

“沒事，”姜青雲笑回道，“只要是你燒的，我都能吃完。”

蘇妲己不信姜青雲的話。

焦得像黑炭的紅燒肉，將鹽錯放成糖的炒青菜，被燒成糊了的麻婆豆腐。

想來，這三樣菜，任是饑荒年出來的人都下不去口。

可偏偏姜青雲竟然都吃完了。

看著空空的盤子，蘇妲己好心問姜青雲道：“你沒事吧？”

“我吃完了，你是不是該給我什麽獎勵？”姜青雲笑問道。菜吃完後，他立刻喝了一大杯水，以求能沖淡那些菜裏的奇怪味道。

“是你自己要吃的，”蘇妲己嗔怪姜青雲非讓她下廚，“我有什麽獎勵給你。”

說罷，蘇妲己起身收拾盤子。姜青雲拉住她的手，猛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。

“那我要是想再吃點別的呢？”姜青雲壞笑道。

此時的天氣不錯，和煦的陽光傾灑進屋內，蘇妲己與姜青雲四目相對。

他們的相貌，一個嫵媚明艷，一個英挺俊秀。兩人的臉孔近在咫尺。

姜青雲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柳葉彎的眉，含情脈脈的桃花眼，秀美的鼻子下，是微啟的紅潤嬌唇。他不急著動作，先細細地品嘗起這天亮後的第一個吻。

蘇妲己懷疑姜青雲早上一定很匆忙。因為耳鬢廝磨間，她能可以感到姜青雲臉頰上細碎的胡渣。雖然看來不明顯，但貼上了她的臉後，那種微微的刺癢感，確是格外的真切。

“我今天想出去走走。”也不知道為什麽，蘇妲己在眼下情形中，想起了許多品牌衣服的秋冬款，該上市了。

“今天你去哪裏，我跟著你去哪裏。”姜青雲沈醉在了蘇妲己的淡淡香氣裏。

明媚的陽光，讓蘇妲己有了種夏日裏的錯覺。一股暖洋洋的夏風，輕柔地拂過她的頸項、耳垂、臉頰、和她那櫻桃樣的小口。恍惚間，她清醒了一陣，才知道那原來不是風，而是姜青雲的吻。

“你不上班？”蘇妲己想起了那些看在外面的守衛。難道他們也跟著一起去？

“今天只有我看著你。” 姜青雲維持著最初的姿勢，因為他突然發現這個角度的蘇妲己，別有一番的可人，他堅持要這麽看著她。看她的眉頭微蹙，看她飛霞樣紅了的臉頰，看她迷離的眼神，風情得攝人心魄。

姜青雲的語速不快，悠悠地說著。一字一句，似水的柔情，緩緩淌進了蘇妲己的耳朵裏，落入了她的心尖。不經意的，攪動了她的心。

一只飛鳥停落在餐廳的窗外。它側目站在窗臺外。沿窗邊踱步時，它能見到內裏的墻上有兩個上下交疊起伏的影子。一道更刺目的陽光直射進去，轉眼間，墻上的黑影徹底被光照驅散了。

蘇妲己情不自禁地將頭向後仰，下巴與脖子形成一道誘人的弧線。她倒看窗外，恰好見到飛鳥離去。那一抹刺眼的陽光普照進來。迷亂之中，她覺得自己好似要被吞進那金色的光照裏。

“你想像情侶一樣，”蘇妲己不禁調笑姜青雲道，“還是別的什麽？”

一語雙關，姜青雲會意地笑了。兩人雖不點破，但都心照不宣。

碧藍的天空上，清風卷來數朵如浪一般的白雲。飛鳥穿梭其中，自由暢快到了極致。

姜青雲與蘇妲己出門時，外面的守衛果然都不見了。他們都被姜青雲打發了回去。

“還記得我們上次去百貨公司，”姜青雲發動引擎時，問蘇妲己道，“是什麽時候？”

蘇妲己看了看姜青雲的側臉，凜然得不可親近。他早已不是五年前的那個爽朗可親的姜青雲了。

姜青雲沒等到蘇妲己的回答，便自顧自地繼續說道：“五年前我生日的那天，你教導我，一個男人該穿什麽樣的衣服。”

“是嗎，我竟都不記得了。”蘇妲己輕笑。她這樣說會激怒姜青雲，但還是忍不住地說了。

“你還教我跳舞，告訴我一個讓人動心的男人，該怎樣摟著女人的肩，”姜青雲的語氣波瀾不驚，像在陳述件不屬於自己的，旁人的往事一般，“說起來，你真的教了我不少東西。”

蘇妲己不做聲，眼睛看向窗外。街上人來人來，熙熙攘攘的，熱鬧異常，絲毫感覺不到秋日裏的蕭瑟淒冷。

姜青雲輕輕嘆了口氣。蘇妲己沒有察覺。這聲嘆息，就連姜青雲自己都沒意識道。

車子停在百貨公司樓下後，蘇妲己從車上下來。她走在姜青雲身前。姜青雲鎖上車門後，跟著蘇妲己，走在她的身後。

雖然是星期五，但逛百貨公司的人不少。情侶居多，他們或牽著手，或女人挽著男人的胳膊，各種恩愛和樂。

姜青雲忽的追上蘇妲己，拉了她的手，放在自己的臂彎裏。

蘇妲己沒有反抗，順從地挽上了姜青雲，繼續往前走。從眼角的餘光中，蘇妲己看得見姜青雲抑制不住的欣喜。

姜青雲與蘇妲己一走進品牌店，導購們立時就知道是貴客上門了。他們紛紛圍在蘇妲己身邊，向她介紹新來了哪些款式。

姜青雲坐在更衣鏡前的沙發上，樂得看蘇妲己一件件的試過來。

有的時候，蘇妲己會問姜青雲建議。姜青雲總是不置可否，說她糾結的話，就全買下來好了。

導購們都見過姜青雲，也知道他與林氏大小姐的那些緋聞。

蘇妲己在更衣室換衣服時，有幾個導購交頭接耳道：“大概是包養的什麽女明星吧！”

蘇妲己聽到了，不禁苦笑。真是時移勢易，他與姜青雲的關系到現在，算是真正顛倒過來了。

對此，姜青雲更是享受其中。

“小姐，您怎麽稱呼？”姜青雲在一邊結賬時，一個導購小姐問蘇妲己道。她想給蘇妲己辦張vip卡。

“姓蘇。”蘇妲己回答時，姜青雲瞥了她這邊一眼。

“那有什麽聯系人電話嗎？”導購小姐繼續問道，“有些禮品快遞來時，萬一你不在，我們可以打電話給他。”

“你寫他好了。”蘇妲己指了指姜青雲。姜青雲聽了她的話，嘴角往上一揚。

“好的，那他是？”導購小姐頭痛了，因為聯系人一欄上，還要填上其與客戶的關系。她後悔不該問出這尷尬的問題，心想總不能在上面寫情／婦吧！

“我是他姐姐。”蘇妲己淡淡笑道。

導購們當即被驚得目瞪口呆。他們還記得姜青雲和蘇妲己進門時，兩人舉止親昵。包括姜青雲看蘇妲己換衣服的樣子，以及對她說話的神態，怎麽看都像對情侶。

“沒錯，”姜青雲的惡趣味也興起了，“我們是親姐弟呢！”

眾人被震驚得嗔目結舌。

姜青雲牽著蘇妲己的手離開。兩人一路笑著往車庫裏走去。

突然間，姜青雲的笑容淡了，他轉而認真地問蘇妲己道：“為什麽你寧願說是我姐姐，也不願承認是我的情人？”

蘇妲己笑道：“你該承認，似乎變態些的關系，更能觸動你的興奮點，不是嗎？”

蘇妲己眼神犀利，她早看穿了姜青雲的本性。太平淡的，他沒興趣。輕易到手的，他愛不久。而若即若離的、帶了些禁忌的愛，才是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。就如同在某些特殊時候，相對於激情四溢的熱吻，他更喜歡會帶來些許傷痕的鞭子。

“所以你要對我這樣百般折磨，”姜青雲瞪著蘇妲己，眼裏充盈著憤怒，“若即若離？”

蘇妲己被姜青雲的突然發狂駭到了。她極力地掙紮，想擺脫姜青雲攥得她肩疼的雙手。

倏地，姜青雲臉上的怒火平息了。他苦嘆道：“我真傻。其實無所謂你怎麽想。我又不愛你。”

說罷，姜青雲放松了攥得蘇妲己生疼的雙手。他臉上平靜如水，一如他沒生氣時的樣子。

姜青雲沒有送蘇妲己回家。他說約了未婚妻林美吃飯，非要帶蘇妲己一起去。

“沒道理你們在婚禮那天才認識，”姜青雲對蘇妲己笑道，“作為我唯一的親人，我該鄭重地把你介紹給她才對。”

蘇妲己沒想到，姜青雲與林美約會的餐廳，竟就是五年前她給姜青雲過生日的那個。

進餐廳時，蘇妲己不禁在心裏暗想，要是被哪個當年的侍者認出來就有趣了。當年她與姜青雲在這兒的舞池裏共舞時，親昵得和對熱戀情侶沒什麽兩樣。

林美長得很漂亮，富家小姐的千金做派，待人得體，卻又冷傲地拒人於千裏。

姜青雲向林美介紹了蘇妲己。初一見到蘇妲己時，林美本能地產生了敵意。但當姜青雲介紹她是自己的姐姐時，林美的神情立時和緩了下來。

“其實，我並不介意他在外面有女人，”林美在姜青雲出去接電話時，對蘇妲己說道，“我也知道他有。”

“那你知道是誰嗎？”蘇妲己直視林美的眼睛，好奇她有多了解姜青雲。

“反正，”林美笑道，“我知道他們幽會的房子在哪兒。沒到必要的時候，我不會拆穿他。”

蘇妲己心裏明白。林美對自己說這些話，無非是想通過自己，給姜青雲些警告。

“那你有什麽要我傳達的？”蘇妲己配合林美的話鋒問道。

“再對你說句實話，我不愛他，就像他不愛我一樣，”林美淡淡地笑道，“我們兩的結合，無非是覺得彼此條件合適。但是，只一樣他必須要做到！”

蘇妲己挑了下眉，示意林美可以繼續說下去。

“只要在對外，”林美一字一句地說道，“我是他唯一的妻子就行了。”

林美話音剛落，姜青雲就回來了。

餐廳的樂隊正在演奏一首倫巴舞曲，清婉悠揚。

姜青雲邀請林美到舞池共舞。林美欣然答應了。

姜青雲與林美款款起舞。蘇妲己坐在一旁，嘴角掛著抹淡淡的笑，靜靜地看著他們。在心裏，她不禁暗暗地對比姜青雲與林美，覺得他們性格相近得般配，卻又因現實得太相像而不適合。

有幾次，姜青雲望向舞池邊上的蘇妲己。他渴望能在她的臉上找到絲嫉妒，哪怕一點不快也好。只可惜，不光是他與林美的整只舞，就連在吃飯時，對於他和林美的種種親熱，蘇妲己也全是無動於衷。

和林美分別後，姜青雲與蘇妲己一同回家。在等電梯時，姜青雲問蘇妲己道：“你難道不想問我點什麽？為什麽和她結婚？”

姜青雲很想得到蘇妲己的一些反應。蘇妲己沒有表現出來，他便只好自己問。

“我沒什麽好問的，這是你自己的選擇。”蘇妲己冷言道。

姜青雲看到電梯的樓層指數動了起來，正一格格地往下落。

“我和她有協議。私底下，我不會管她，她也不會管我，”姜青雲悠悠地說道，“所以，即便我結婚了……”

“還是算了吧，”蘇妲己嘆了口氣道，“怪沒意思的。外面有那麽多女人，何必非要是我？等你結婚了，我想要的錢也夠了。到時，我們還是分手吧。”

“但是，你說過，”姜青雲深吸了口氣，他索性豁出去了，鼓足勇氣說道，“那次你喝醉的時候，說過愛我。”

蘇妲己冷笑。她故意表現的像不慎流露真心，卻又不得不掩飾起來的樣子。她冷冷地說道：“那都是我喝醉後的胡話。你大概不知道，我喝醉了，會對很多人說我愛你。聽我說過的人，根本數不過來。”

姜青雲徹底繃不住了。電梯的門恰好打開，他強推著蘇妲己進去。兩人白天在百貨公司買的大小包裝袋，稀裏嘩啦地落在地上。

“你想做什麽？”蘇妲己看姜青雲一進電梯，即伸手去扭動頂上的監視器。倏地一下，他便將其轉朝了上面。物業播放監視器的屏幕上，其中一個電梯的屏幕立時黑了下來。

“你不會想在這裏？”蘇妲己臉上不禁泛起紅暈。

姜青雲不與蘇妲己多說半字。他徑直扳過她的頭，強吻了上去。

電梯的樓層被姜青雲按到了頂樓。

由於是深夜，高速電梯沒有停留在任何樓層，不一會兒的功夫就上了去。電梯門開了，裏面沒有人出來。有人關上了電梯門，電梯又往下去。當到了底層後，又再上了來。不時的，有撞擊在金屬門板上的悶響發出，混雜著小心翼翼的男女喘息。

等到電梯門又在頂樓打開時，蘇妲己才剛剛松了口氣。她幾乎沒法站直，劇烈的心跳讓她以為自己馬上要心臟衰竭了。

姜青雲倒是心情看起來好多了。他站起身，穿好了褲子，一副沒事人的樣子。湊近蘇妲己的耳邊，他笑說道：“很刺激吧？”

“你結婚，我總該送你什麽吧？”正平覆紊亂呼吸的蘇妲己，忽的擡眼對姜青雲說道。

姜青雲不明就裏，楞了一下。蘇妲己輕笑了聲，勾魂一樣地環著他的脖子說道：“我已經和你未婚妻林美說好了。你和她的婚禮，全權由我來安排。”

說到這裏，蘇妲己更親昵地吻姜青雲的臉頰，嬌聲說道：“你放心，我保證讓你，終生難忘！”

姜青雲扣皮帶的雙手，不禁抖了下。皮帶的一端，錯過了環扣，啪嗒一下，貼著金屬的邊，滑了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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